柠檬与柠檬汁

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土木工程专业    孙晓燕

时光飞逝,转眼间,我已上大三了。走在校园里,从那些学弟学妹们的脸上,我好象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。当时还想着四年挺长的,可现在却已经开始考虑有关毕业的事了。在过去的一年里,我总的感觉是:压力重重!觉得自己象是被挤压的柠檬。慢慢地,我懂得了很多东西……

痛苦与感动并存

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,不知天上宫阙,今昔是何年……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……”这边广播里正在放着悠扬的音乐,那边楼下班长喊起了我的名字,他是给我们女生送月饼来的,大家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装盒,里面有黑芝麻的、坚果仁的、还有豆沙的。“你要哪个?”有人问我,“随便吧。”我随便拿了个月饼,这时鼻子里一阵酸,转身跑到阳台上。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……”那首歌又在耳边响起,这首听过很多次的歌,这会儿听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,“妈……妈……"这声音从我的心底发出来,同时带出了两行泪水。抬头看看天,天上有宫阙吗?天上是不是八月十五?以前的中秋节对我来说是一个概念,现在的中秋节却是实实在在的,是一种深切的感受:思念、渴望、遗憾和无奈。

有时候真的感觉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实,甚至是冷酷,像是在做梦。上一个中秋节,妈妈不是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吗,现在哪怕只听一句话,一个字也成了一中奢望,窒息的感觉笼罩着我,使我几乎无法呼吸。我想哭出来,却又讨厌自己,要是被舍友看见了,岂不扫了大家的兴。

记得那次回家,一回就是30几天,那是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。从刚回家时妈妈的昏迷到清醒到病情恶化直至离开人世,我都是寸步不离,在这最后也是最短暂的时间里我很努力的去做,但我知道自己只尽了一个女儿的职责的几十分之一,甚至是几百分之一。

在这段时间里,我看到的是病魔的残忍和妈妈的顽强,以及妈妈的疼痛难忍和我们的无可奈何。刚回去的那个星期,妈妈始终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,每天喂几口稀饭,但是有一点,当我们整夜亮着灯时(为了方便照顾她,我们轮流陪她,灯一直亮着。)她会努力转过身去拉灭它,并用不清晰的话语让我们睡觉,(虽然这一动弹会引起疼痛。)评直觉我立刻读懂了她那不清晰的话语,也许是母女的心灵感应。

以前睡觉时,我一般不会和妈妈贴得很近,但这次不一样了,我总是伸手去摸她的脸,她的身子,并和她枕同一个枕头,我的头和她的头挨得很近很近,这样就能时刻感受到她的呼吸,感觉很温暖。妹妹也是,每次放学回家总要摸摸她的脸,然后额头贴额头后才去吃饭,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周围的空气中盘旋。

一星期后,妈妈清醒些了,但是她的一只胳膊使不上劲,需要我和爸爸的帮忙才能坐起来。喝稀饭或水时,我们要给她端着,可是她不听,非要自己端着喝——她早已瘦得没有力气了,根本端不住一杯水。我知道她内心多么希望用不着服侍而是自己动手呀,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的人该是多么痛苦!记得在去年暑假,那时她还能走动,每天下午坐在门前看见邻居们匆匆走过的身影,意味深长的说:劳动最光荣。(我记得那是我小学就学过的一个口号,忽然感觉既熟悉又陌生。)她当时的心情也许一般人是很难真正体会得到的,那些喊累的人大多体会不到能动弹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!照顾妈妈期间,她的饭一直由我负责,每天我会劝她尽量喝一些稀饭(她喝了以后会肚子痛,不愿意喝。)她喜欢吃水果,我就把香蕉西瓜切成小块热一下给她吃,我心里明白她只能吃一两块,吃了后很有可能吐出来(她得的病是结肠癌)。但我还是会带着微笑问一句:“妈,好吃不?”她微微点点头:“好吃。”每当这时我心理便会有瞬间的喜悦,好想让她吃掉整个香蕉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妈妈被病魔折磨得愈来愈厉害。睡的时间一长,两胯被磨破了,两胯间也磨出了血泡,棉花、纱布换了又换,几乎丝毫没有减轻她的痛苦,有时候我和爸爸会用双手给她垫着。妈妈肚子里那个东西越长越大了,她有时还会让我用手摸,轻轻地摸。我可以感受得到病魔在一步步吞噬着妈妈的身体,一种万刀割心的痛折磨着我。然而,很长时间以来妈妈睡觉时总有一只手放在那个痛的根源处。现在依然这样,她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巨痛,从不呻吟,只有偶而会痛得喊出声来,她生怕会给我们的思想增加负担。但是从她紧锁的眉头中我们了解了一切。

妈妈走的前几天,咳嗽得特别厉害,听得人撕心裂肺。当我知道妈妈竟永远离开我时,用颤抖的声音叫了几声妈后,我跑到院子里把止了20天的泪水一下子释放了出来……或许应该让她就这样静静的离开,摆脱痛苦,我不敢想如果继续看着她痛苦,我会不会死掉。照顾妈妈的时候,我的全身心都投入到她的一举一动上,她的每一个眼神,每一次嘴唇的微微颤动,每一个想要翻身的小动作,都会牵动我的神经,然后我知道她需要什么;给妈妈办丧事时,又感觉到有一种责任压在我的身上——我是大女儿,必须给爸爸做好的后盾。这些时候总有一种力量迫使我挡住眼泪,表现出坚强的一面。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那份思念变得越来越显著,越来越强烈,让我不由自主。

自从妈妈离开了我们,我的眼泪就经常来陪我,不过,它一般不会在大家面前出现,多半是在我独处的时候不约而至的,在大家面前我总是表现的比较坚强。眼泪来的原因很多:一个画面,一篇文章,一个电视片段,或是别人的一句不经意的话。在我的骨子里,我总认为妈妈不可能不在,她只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,她肯定在呢——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,以前我都认为这只是电视上的演员才会有的幻觉,看来电视有时候并没有夸大, 那是生活的真实反映,只是很多人还没体会到而已。

有一副对联:生前少报慈母恩,暗中时滴思亲泪。横幅是:音容婉在。像是专为我写的。一次次目睹爸妈受苦受累,却将还没来得及暖热的血汗钱交到学校;一次次倾听妈妈在耳边一边嘱咐一边和我谈着母女间的悄悄话;一次次憧憬着将来带妈妈看看外面的世界……眼看着高考了,眼看着考上了,老天呀你却给我们开了这样大的一玩笑!其实,很多事情很难说得清楚,因为上天还没有完全让我失望,它给了我很多值得感动的东西。

记得那天,五叔给我打了个电话,说母亲突然病重,我让班长帮我请一个假,就急忙回去了,临走时,下铺同学看出我神色不对就要陪我回去,我拒绝了,因为我知道还有课。可是就在第二天中午我去集市买菜的路上,看到远处有两个人,手里提着好多东西,虽然我的视力不是很好,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,但其中一个人的那身衣服——粉红色的上衣和牛仔裤以及她走路的姿态,总感觉很熟悉。我的脑海立刻出现了一个场景:舍长一边笑一边向我走来,但那是在校园,是在西安,而这里是农村,怎么可能来呢?向前走了几步后,我的疑惑立刻消失了,果然是她,另一个是我的下铺。原来她们从我的资料上找到我家的地址,坐车到流曲镇,然后一路打听过来的,她们走了很多弯路,还拿了很多东西:一个西瓜,一箱牛奶,鹰牌花旗参,饼干和水果等。一时间,所有的语句都显得逊色,最终汇成了两股热泉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接过东西,我们回家了。舍友去的那天妈妈不太清醒,所以无法正常对话,但是她两还是凑到妈妈耳边,跟她讲我在学校里的事,讲了很久,妈妈偶尔微微点头,嘴也动两下,我想她大概是听到她们在讲什么了,我只想着要是妈妈能跟我的同学聊一聊该多好呀,我宁愿为此折寿!

这件事让我深切体会到学生时代的友谊是最纯洁最珍贵的。这时我又想起了六叔、六婶、杨老师、魏老师、雪萍姨……还有很多没有见过但一直帮助我的人。我懂得了“在感动中生活,在生活中感动”这句话的真实内涵。在一个人的一生中,一颗感恩的心是多么重要,我不仅要有感恩的心,我还会有感恩的行动。

永不言弃

大二,我走得很辛苦,在这一年里时时刻刻我都是身在学校心在家,牵肠挂肚几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,没有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。心里总有一些焦虑,一些急噪。很多时候,我上课都是坐在后排,老师在上面讲课,而我在下面看书,不想听课;尤其是下学期,长假回来后,前面学的知识没有巩固下来,新课又落了很多,只得又捧起课本从头看起,于是我便一边看书一边补作业,就那样,在很紧的时间里我自学完了课本,没怎么复习就考试了。成绩虽然不错,但我知道没有经过上课这一步,没有做大量习题进行巩固,没有经过仔细琢磨,知识是粗糙的,不可能融会贯通,也就没有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,今年上新课时的艰难也验证了这一点。

今年刚上学,我就听到了两个坏消息,一是我的英语六级考得不好,二是我没被评上二等奖学金,评了个三等。这对于一向上进的我来说,是一个很重的打击。但我没有被套在自怨自艾的枷锁里,“再有学识再成功的人,也要抵御命运的寒风,”我应该“用理解力和自我控制的情绪智商去面对问题,用追求卓越及激发自强的心灵智商去超越自己。”我一直相信那不是我的能力问题,是我付出的不够,只有种下“付出”,才能收获“杰出”。很快,我进 入了新的学习状态之中。自从今年9月开学以来,从上课到做作业,我一点都不马虎,状态很好。一种不服输的力量支撑着我,使我每天精力充沛,即使有时睡得很晚,第二天一样有精神。

时间是紧迫的,必须抓紧一分一秒,在我们学校,除了建筑学,城市规划专业以外,我们学结构的算是最苦的,每天满满的课,然而我并不羡慕管理系、冶金系的同学(即使是大三,他们有时一天都没课。)因为我们是充实的。英语六级、计算机三级、一等奖学金都是我下一年的目标,我有信心达到。

家境的贫困让我有着不同的大学生活,不同的思想,比别人更大的压力,同时也让我有着不同的经历和感动。虽然我无法改变家境,但我可以改变心境。我不羡慕安逸的生活,不为逆境落泪,因为逆境分明也是一道风景,我不会忘记昨天的痛苦,但我也不会沉浸于昨天而不能自拔,我会让昨天的积淀成为我新的力量继续奋斗。我相信好事多磨,韬光养晦,苦尽甘来。正如,在柠檬与柠檬汁之间我更喜欢后者,柠檬只有被挤压后才会产生一种比原本更好的柠檬汁,就象生活中的每一次压力都会带给我们一滴甜美的“柠檬汁”。

生命,总是在挫折和磨难中茁壮。 思想,总是在徘徊和失意中成熟。 意志,总是在残酷和无情中坚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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